我和修罗绕着中间的无形点互转,我理所当然举起双手摆出格斗姿势,它则藏起两条手臂,剩下的手防住上下左右四个方位。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在二人转,眼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对方半刻。相比之下还是我的耐心更好,修罗急于打破这段空白的僵持局面,率先停下绕转的步伐,我也刹住迈出半步的左脚。
一寸一寸挪动脚步,距离一点一点靠近,只待进入致命危险的攻击范围……
弹手如狂蟒,右手臂本应和修罗先接触,然而我的左手却率先打破节奏,绕过大半圈以“蛇突式”冲向它的面门。修罗凭借手多和手长的优势轻描淡写挡下我的左掌,我当即俯身扫腿,转身横扫之时不忘右拳往斜上方攻去。
后跳的修罗不仅躲过扫堂腿,还闪过我的斜冲拳,连续失手的我陷入极其危险的处境。而它后跳时偷出的第五、第六臂擒住我的双肩,身体被巨大的力气拖着一起前扑。修罗落地稳住下盘直接往后下腰,六臂齐出把我整个举起半空。这是——
后仰板桥暴塚摔。
它想让我尝尝头朝下撞地的滋味。
倒立浮空的我没有着力点,而且身体还被六条手臂钳制,情况万分危急,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在警告我赶紧脱身,否则这下实摔能让我重度脑震荡。我该如何脱身?很遗憾月步技巧(注①)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我踏出的脚速还没达到突破空气流体物理性质的程度,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
腰、腿、肩同时发力,我让自己腾空的身体化作旋风舞动,自旋的向心力非常大,就连修罗的六臂一时都抓不稳我,恐怕它的手腕都被我这下扭伤了。我在急速下落时重新掌握身体平衡,上下翻转,最后着陆的是防冲击效果极佳的厚实脚掌。这回轮到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臂肌肉鼓起,脑门上青筋浮现,我一把抓起修罗原地旋转三圈半后松开手,让它被向心力甩飞出去狠狠撞上铁笼,那处的围栏似乎都被撞凹几分,
不过它没有就此摔落回地面,最后时刻它的手臂抓握住铁栏撑起全身重量,然后六条手臂缓过气力纷纷黏上铁笼,修罗就像头六爪蜘蛛般视竖直栏杆为平地,爬速快得飞起。我深吸一口气,微微地弯腿弓腰,然后吐出口浊气。
就像头猎豹狂奔而出。
眼看就要撞到坚固的铁笼,关键时刻我转变方向往上掠行,早就长满老茧的双脚接连七次踏在竖直的栏杆上,最后拼命一跃,举起的手臂抓住头上的铁栏,就像一个正在做引体向上的中学生。修罗看我腾不出手,正如我所预料的那般杀了个回马枪。
肌肉,手肘弯曲,这回还有腹部和腰际的也动用起来,我大喝一声连续踢出双脚。猛烈的踢击逼得六臂修罗无法近我的身,它需要用四条手臂吊着身体,挥扫的双臂和我的无影腿打得有来有回。胜利女神这次站在我这边,修罗的手腕因为刚才扭伤还没恢复明显迟钝许多,我抓住空当舍命一脚同时踢开它的两只手,再补上一记尖獠破面,正中修罗的左侧脸颊,寻常人吃上这脚估计整颗脑袋都会飞出去,但我的对手毕竟是神话种族修罗,仅仅只是瞬间昏厥无力地摔落下去。
我也松开手,整个人从十几米的高空跳下,脚底传来股轻微钻心的痛感,不过没有骨折。
我再次拿下一局。
这已经是我继七连胜三场连败后的重新收获的胜利。至于总战绩是几比几,抱歉完全记不起来了,那数字算着算着就忘记,非要说个大概的话,至少也有六位数了吧?从输多胜少到现在的输少赢多,看起来还是我变强的比较快,或许功劳又是靠的身体成长性。因为我现在三成力道已经能够微微扳动铁笼的栏杆,且全力奔跑的速度也比之前快,防御力方面更不必多说,超耐打,皮肤真是比城墙还硬。有次被修罗抓着脑袋往栏杆上连拍十多下后还能站起来,结果居然只是有点发昏而已。
从修罗小哥身上能学到的东西也差不多到尽头了,现在我和它的胜负应该是七三开,我七它三,大概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管怎样,和修罗的对打我确实学到非常多东西,在打架方面的成长超乎想象。
越发感觉我的新身体就是为战斗而生的。
是时候出师了,双拳在身前硬碰在一起。
修罗还没从我的那脚中恢复过来,在地上多躺会应该就没事了。而我则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强行破开铁栏,离开这个困住我许久的斗兽笼。
活动活动肩胛骨,拉伸五指让肌肉进入最佳状态,原地跳步适应感觉。顺带一提,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释放全部力量和修罗打了,因为担心会下手太重。很长一段时间我其实都在自学掌控力道,这是没人教我的一门技巧。
我俯低身子,让全身上下的肌肉细胞都能够尽情呼吸。
感受到没有?力量……沉睡在体内深处的,潜藏于里世界的狂暴,它是头怪兽,虽然不会射出放射热线、体内放射、螺旋热线、燃烧螺旋热线、超级铀能热线、燃烧热线、无限热线等等各种射线(注②),但它拥有未知的潜能。有朝一日或许它会从内到外将我吞噬殆尽,不过我不在乎。因为那天到来之际,便是我预订的终焉之时。
现在,让它稍微解放片刻,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这样成长起来才会与时俱进。
蓄力,起步,加速,冲刺,铁山靠!
硬生生将未知金属锻造的铁笼撞破,虽然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半侧身子都麻痹到暂时无法动弹,需要整个人趴在地上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勉强站起身,但由此我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量极限是多少。
外边没有看守,这让我不禁想起一句诗:
撞破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注③)。
没有回头去看昏迷不醒的修罗小哥,坚定不移地走向魂牵梦萦的血池狱,那是属于我最温暖的避风港……
把我叫醒的是鬼婴,对,那个教我学地狱语的。我从血池中站起来,满身血水不断流淌回到池中。注意,我从不在池水里边随地大小便,谢谢,我是讲文明的。而且似乎由于从未吃喝过,我至今没有那种生理需求。活动及生存的能量从何来,我想是地狱的特殊环境和新生肉体共同工作的结果,这里的空气中游离能量浓郁,而我的身体似乎能够直接摄取能量……所以我早就说过自己不属于人类范畴了啊。
要换个能量不那么充盈的地方,这具肉体应该就得正常吃东西得到补充吧。
总之,我还和往常一样,跟着鬼婴准备前往下一处地狱,却没有发现它非比寻常的严肃表情——直到我随同它走到路的尽头,才愕然发现我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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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月步是动漫《海贼王》中的人物招式之一,是超人技能“六式”之一。六式“剃”的应用技巧。类似于武当轻功“梯云纵”。跳跃时在空中踢击,在下落前改变移动轨道。有了这种空中移动体术,可以不留死角的从空中发动攻击。
②即哥斯拉
③出自《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说的是刘备借机逃脱曹操掌控带兵进驻徐州谋士劝曹操将其追回曹操犹豫不决终于纵虎归山后来成为其主要对手之一,喻指厉害人物一旦有机会逃脱、发展必将兴风作浪、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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